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铝是继钢铁之后世界上应用最广泛的金属,从飞机到易拉罐都会用到铝。由于中国需求的猛增,铜、铁矿石等大宗商品给采矿业带来了巨大财富,而铝却差不多完全错过了这轮“超级周期”。现在一吨铝约为2100美元,与1980年的时候相差无几,这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微博)(IMF)跟踪的采矿类大宗商品中是表现最差的。同期内,铜价涨了将近三倍,铁矿石价格涨了八倍。
行业巨头们已不复往日风光。俄铝3年前重组了总额168亿美元的债务,如今又在与银行洽商延长协议宽限期。杰里帕斯卡承认:“我们现在的确处于困难时期,整个行业都面临一系列挑战。”
整个行业都在重复同样的故事。业内产量最高的五家生产商——俄铝、美国铝业(Alcoa)、伦敦上市的力拓(Rio Tinto)、中国国有的中铝(Chalco)以及挪威的海德鲁公司(Norsk Hydro)——的估值总和从5年前的近2000亿美元缩水到650亿美元左右。
分析师与高管们认为,盈利能力下滑将改写行业格局,迫使传统生产商削减成本或者合并,同时将更加突显出中国发展为铝业大国的趋势。类似萨扬诺戈尔斯克这样依赖单一行业的“铝城”在这一背景下将会越来越不景气。
备受关注的麦格理(Macquarie)大宗商品研究团队中负责金属领域的分析师邓肯?霍布斯(Duncan Hobbs)说:“我是不会将我的养老金投入铝行业的。”
铝比铜便宜,比钢轻,可塑性也好于钢。从汽车到电缆,许许多多的产品都需要应用到这种材料,这导致铝消耗量的增长速度快于全球经济。
然而需求增长并没有带来盈利增长。五大生产商的利润之和从5年前的94亿美元下滑到了去年的24亿美元。今年最新的季度或半年财报中,他们的铝生产部门都发生了亏损。美国铝业周二拉开第三季度企业财报披露季节的序幕,分析师们并不看好它能一扫市场阴霾。
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其实,需求不断增长仅仅是故事的一方面。霍布斯说:“需求猛增的同时,供给也在猛增。”产量增长、库存增长以及成本增加共同阻碍了铝业的繁荣。
如果说有某个时刻标志着铝业的由盛转衰,那应该是2007年牛市时期力拓对加拿大铝业(Alcan)的灾难性收购。这宗价值381亿美元的全现金收购案是矿业史上最大的并购交易,力拓首席执行官汤姆?阿尔巴内塞(Tom Albanese)在宣布这一并购时曾大赞铝业“需求基本面良好”。几个月后,他总结道:“前途对于铝生产商是光明的。”
不到两年,由于被大宗商品价格下跌以及并购造成的债务拖累,力拓不得不增发股票融资152亿美元。今年,由于铝价(15540,-100.00,-0.64%)自上述并购交易达成后下跌了三分之一以上,力拓将旗下铝业资产的价值减计了89亿美元。为此,阿尔巴内塞放弃了今年的奖金。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当时力拓并不是唯一觊觎加拿大铝业的公司,淡水河谷(Vale)、美国铝业以及英澳合资的必和必拓(BHP Billiton)也都参与了竞购。时任加拿大铝业首席执行官的迪克?埃文斯(Dick Evans)指出此次收购的两大失误。第一点错误是许多公司共有的,也就是未能预料到金融危机的发生,此次危机等于给全球大宗商品需求踩了刹车,造成大宗商品价格大幅下跌。
不过力拓也误判了市场形势。埃文斯说:“即便没有发生金融危机,我认为铝市场的表现也不会更好。”他补充说,“即使最终收购价格再低两成”,加拿大铝业董事会“大概也会接受”。
对加拿大铝业的估值是基于对“中国因素”——当今市场唯一最重要因素——的误判。与收购谈判前加铝的股价相比,最终收购价格存在65%的溢价。
铜、铁矿石等市场是因为中国需求而发生了巨变,而发生在铝市场的巨变却是中国产量的惊人增长。据国际铝业协会(International Aluminium Institute)统计,2000年中国只有280万吨产量,市场占比相对较小;现在中国已成为市场的决定性力量,去年产量为1780万吨,占世界总产量的40%。
中国从理论上来说存在一个障碍。阿尔巴内塞2007年写道:“铝生产属于能源密集型,而中国在电力供应方面与竞争对手相比处于弱势。”他认为这将导致价格走高。
然而,在中国西南城市贵阳以及东北城市沈阳,1000多名工程师一直在用他们的工作驳斥这种观点。中铝下属的两家研究机构——贵阳铝镁设计研究院(Gami)与沈阳铝镁设计研究院(Sami)——充当了生产扩张的先锋。
专注中国铝行业的咨询公司AZ China的董事总经理保罗?阿德金斯(Paul Adkins)说:“7年前西方生产商说中国模仿西方30年前的生产罐,如今他们说,中国已经跑到我们前面去了。”铝业是一个具有规模效益特征的产业,如今,中国冶炼厂的生产罐可以使用高达50万安培的电流,而俄铝新建的冶炼厂只能使用30万安培电流。
令西方生产商不安的是,尽管过去18个月来铝价一直在稳步下跌,中国的铝产业却看不出丝毫减慢的迹象。事实上,中国正在偏远的西部省份新疆扩大铝生产规模。一些交易商与分析师们相信,中国此举在今后三到四年内可能会使年产量增加1000万吨,这一数字比西欧与北美当前的年产量之和都多。
阿尔巴内斯今年曾谈到力拓在加拿大铝业并购案中的失误之处,他表示,中国铝产业向西部的转移“实际给市场增加的新产能超出了我们预期”。
生产商们正在逐渐接受有关中国在铝材领域基本上可能仍将自给自足的观点。来自国际铝业协会的数据显示,今年前八个月里中国的铝产量较上年同期增长了10.2%。而世界其他地区的铝产量则下滑了2.1%。
埃文斯表示:“如果说全球铝业中的绝大多数企业正在努力实现利润最大化,中国的铝生产企业则仍处于追求产量最大化的阶段。中国在铝材领域采取这一策略的原因是中国能够控制铝业市场,而对于铜或者铁矿石等则缺乏掌控力。”
中国是导致目前铝业不景气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影响因素则是在世界各地仓库中堆积的1000万吨甚至更多的铝材。这些铝材足以生产15万架波音747型喷气客机或7500亿个易拉罐。
这是自金融危机以来持续多年供给过剩的后果。挪威海德鲁公司首席执行官斯韦恩?理查德?布兰采格(Svein Richard Brandtzaeg)表示,过度供给导致铝价格“缺乏支撑”。
虽然中国以外的铝生产企业正在缩减产量,但绝大多数分析师仍认为这些企业的行动不够迅速。今年以来宣布的减产规模超过100万吨,但实际的执行进度则颇为缓慢。俄铝近期宣布,将把年产能缩减27.5万吨——但实际完成不会早于2018年。美国铝业今年1月宣布将关闭一座位于意大利的工厂,但该厂直到最近才开始放慢生产速度。
布兰采格表示:“我们需要确保生产领域不能总是比预计将于未来10年出现的铝需求显著增长先行一步。”
一些生产商差不多已经放弃希望。必和必拓首席执行官高瑞思(Marius Kloppers)直率地表示:“我不喜欢铝。”作为全球最大的矿产企业以及第六大铝材生产商,必和必拓今年宣布将不再在铝生产领域投入更多资金。
其他企业则在试图重新进行资源配置。力拓目前正在鼓吹矾土矿的开采前景,矾土是铝材生产的最基础原料。力拓铝业部门主管贾桑特?科特(Jacynthe C?té)表示,公司正在“积极寻求”拓展矾土市场。力拓还试图出售旗下部分铝冶炼厂。
美国铝业表示,自己除了生产铝之外,还生产汽车和飞机的零部件之类的产品。这些业务的利润水平高于铝材生产。
俄铝则着重强调了其在俄罗斯东部如萨扬诺戈尔斯克等地的铝生产厂,这些工厂能够获得廉价的电力资源。
对于其他依赖铝业的俄罗斯城镇来说,当前的形势颇为严峻。位于西北部地区的沃尔霍夫(Volkhov)和纳德沃伊齐(Nadvoitsy)以及位于乌拉尔(Urals)地区的克拉斯诺图林斯克(Krasnoturyinsk)正在规划不依赖于铝业发展的未来,此前俄铝宣布可能关闭位于这些地区的铝冶炼厂。
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金属分析师丹尼尔?布雷布纳(Daniel Brebner)表示:“没有哪个行业能够在这种挑战之下永远存续。我认为在某个时点我们或能看到铝业更加光明的未来。但在眼下来说,光明还远远没有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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